《针灸大成》灸法精要

2018/07/2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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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茵1,2  郭娅静1 , 周竞1 李涛1 , 孙怡1（1 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201203；2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所上海200030）摘要:《针灸大成》是明代的针灸大家杨继洲之作，杨氏不仅擅长针法，在家传“三衢杨氏补泻”和透穴针法理论方面有独到之处，且对灸法甚为重视。本文围绕《针灸大成》原文中灸法篇章，遵从原著，拓展思维，不仅详细辑录了艾灸补泻、艾炷大小与壮数、施灸顺序、艾灸寒热、重视灸疮与灸后调摄，以及灸法种类。此书影响深远，兼容并蓄，博采众长，在针灸史上有集成之作用，促进了针灸学的发展，对针灸理论及临床实践具有很好的启示和借鉴作用。关键词：针灸大成；杨继洲；灸法；文献综述Moxibustion Essentials in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Yin Shi1,2 Yajing Guo1 , Jing Zhou1 , Tao Li1 ,Yi Sun1(1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ghai, 201203; 2 Shanghai Institute of Acupuncture-Moxibustion and Meridian, Shanghai, 200030)Abstract: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was written by Jizhou Yang in Ming Dynasty. In addition to master in acupuncture therapy, Yang had his own theory in "three Qu Yang manipulation of reinforcement and reduction” and one needle for two acupoints method. Yang payed more attention to moxibustion. This article expands thinking on moxibustion method and key factors including reinforcement and reduction, number and size of moxa cone, moxibustion sequence and moxibutsion for different conditions based on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addition, importance of scar due to moxibustion, health care after moxibusiton and moxibustion category were included in this article as well.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has far-reaching influence, coexistence of different opinions and advantages in the field. It has functions of collecting various theories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and promoting development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ion.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has an enlightenment and reference to acupuncture theory and clinical practice.Key words: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Jizhou Yang, moxibustion, literature review     《针灸大成》是明代著名的针灸大家杨继洲在《卫生针灸玄机秘要》的基础上编撰而成，是一部蜚声针坛的经典著作。自公元1601年问世以来，其流传之广、影响之大、声誉之隆、翻刻次数之多，均属罕见。强调针药灸法并重，取穴精简，为其临床医案的特点。灸量、艾灸补泻、灸法种类、灸疮等内容也较为详细，促进了简单易行而有效的艾灸的发展。《经络迎随设为问答》：“上古之人，劳不至倦，逸不至流，食不肥鲜，以戕其内，衣不蕴热，以伤其外，起居有节，寒暑知避，恬淡虚无，精神内守，病安从生?虽有贼风虚邪，莫能深入，不过凑于皮肤，经滞气郁而己。以针行气，以灸散郁，则病随已，何待于汤液耶?”可知，灸法是较早用来治疗疾病的主要方法之一。《医学入门》说：“凡病，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也说明了灸法的重要性，杨继洲引经据典，对历代灸法收集全面，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1．针、灸、药并重       许多医家对针、灸、药各有偏重，而杨继洲在《针灸大成》中多处表明针、灸、药各有所长，不可偏视。如《卷三·策·诸家得失策》:“疾在肠胃，药饵不能以济；在血脉，非针刺不能以及；在腠理，非熨焫不能以达，是针灸药者，医家之不可缺一者也者也。夫何诸家之术惟以药，而于针灸则并而弃之，斯何以保其元气，以收圣人寿民之仁心哉?”；《卷四·内经补泻》:“针有悬布天下者五:一曰治神，二曰知养身，三曰知毒药，四曰制贬石大小，五曰知五脏血气之诊。五法俱立，各有所先”。       明代末年，医界呈现出崇尚药物而废弃针灸的倾向，而杨继洲则多处透露了针灸疗法的优势，如《卷二·通玄指要赋·必欲治病，莫如用针》：“夫治病之法，有针灸，有药饵，然药饵或出于幽远之方，有时缺少，而又有新陈之不等，真伪之不同，其何以奏肤功，起沉疴也。惟精于针，可以随身带用，以备缓急”；《卷二·标幽赋·拯救之法，妙用者针》:“劫病之功，莫捷于针灸。故《素问》诸书，为之首载，缓、和、扁、华，俱以此称神医。盖一针中穴，病者应手而起，诚医家之所先也。近世此科几于绝传，良为可叹!经云: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贬石者不可与言至巧。此之谓也。又语云:一针、二灸、三服药。则针灸为妙用可知”。通过古人重视针灸和针灸确有良效的事例，说明针、灸两法均不可废弃。2.灸材      灸法起源于原始社会，火出现以后，人们最初选用一般的树枝来烧灼，此后经过长期的实践，最终选择了部分木枝作为主要灸材，艾叶即在这一时期得到较好的发展。《本草》云：艾味苦，气微温，阴中之阳，无毒、主灸百病。三月三日，五月五日，采曝干，陈久者良，避恶杀鬼。又采艾之法，五月五日，灼艾有效。制艾先要如法，令干燥，入臼捣之，以细筛去尘屑，每入石臼，捣取洁白为上，须令焙大燥，则灸有力，火易燃，如润无功。《类证本草》云：出明州。《图经》云：旧不著所出，但云生田野，今在处有之。惟蓟州叶厚而干高，果气味之大，用之甚效。孟子曰：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丹溪曰：艾性至热，人火灸则上行，入药服则下行。艾叶是使用范围最广的灸材，除艾以外，使用材料还包括桃枝、桑枝、竹茹、蔓普子、硫黄、草纸、药锭、药捻、灯芯草和一些芳香发泡的材料等。3.艾灸补泻和寒热     《针灸大成·卷九·艾灸补泻》: “气盛则泻之，虚则补之。针所不为，灸之所宜。阴阳皆虚，火自当之，经陷下者，火则当之。经络坚紧，火所治之。陷下则灸之。络满经虚，灸阴刺阳；经满络虚，刺阴灸阳。以火补者，毋吹其火，须待自灭，即按其穴。以火泻者，速吹其火，开其穴也。”指出艾灸分补法和泻法，根据病情，选用恰当的补泻方法。《针灸大成·卷九·灸寒热》 “先灸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橛骨，以年为壮数。视背俞陷者灸之，举臂肩上陷者灸之，两季胁之间灸之，外踩上绝骨之端灸之，足小趾次趾间灸之，踹下陷脉灸之，外踩后灸之，缺盆骨上切之坚动如筋者灸之，膺中陷骨间灸之，脐下关元三寸灸之，毛际动脉灸之，膝下三寸分间灸之，足阳明附上动脉灸之，巅上一穴灸之。”杨继洲对艾灸补泻、寒热总结较为全面，对临床依然有指导作用。4.灸量、灸疮和灸后调摄       杨继洲根据《千金》、《小品》、《明堂本经》、《铜人》中艾灸壮数的多少进行总结，《千金》云：凡言壮数者，若丁壮病根深笃，可倍于方数，老少赢弱可减半。扁雀灸法，有至三五百壮、千壮，此亦太过。《明堂本经》云：针入六分，灸三壮，更无余论。故后人不准，惟以病之轻重而增损之。凡灸头顶，止于七壮，积至七七壮止。也提出了“头不可多灸”论，对以后的理论影响也较为深远。《铜人》治风，灸上星、前顶、百会，至二百壮，腰背灸五百壮。若鸠尾、巨阙，亦不宜多灸，灸多则四肢细而无力。千金方于足三里穴，乃云多至三百壮，心俞禁灸。若中风则急灸至百壮。皆视其病之轻重而用之，不可泥一说，而不通其变也。       杨继洲在《针灸大成·卷九·艾灶大小》：灸不三分，是谓徒劳，炷务大也。小弱乃小作之。又曰：小儿七日以上，周年以还，炷如雀粪。《明堂下经》云：凡灸欲炷下广三分，若不三分，则火气不达，病未能愈，则是灸炷欲其大，惟头与四肢欲小耳。《明堂上经》：艾炷依小筋头作，其病脉粗细，状如细线，但令当脉灸之。雀粪大炷，亦能愈疾。又有一途，如腹胀、疝瘕、痃癖、伏梁气等，须大艾炷。灸量与艾灸壮数、大小有关，达到一定的灸量，就会产生一定的效果。“大病灸百壮，小病不过三五七壮”，根据不同的年龄、体质、部位、病性选择不同的灸量。      古人比较重视灸疮，《资生》云：凡着艾得疮发，所患即瘥，若不发，其病不愈。《甲乙经》云：凡疮不发者，用故履底灸令热，敷之，三日即发。今人用赤皮葱三五茎去青，于煻灰中煨热，拍破，热熨疮上十余遍，其疮三日遂发。又以生麻油渍之而发，亦有用皂角煎汤，候冷频点而发，亦有恐血气衰不发，服四物汤，滋养血气，不可一概而论也。《小品方》中:“灸得脓坏，风寒乃出，不坏，则病不除也。”《针灸易学》强调:“灸疮必发，去病如把抓。”《医宗金鉴》中：“灸疮不发气血竭，七日发脓病必除”。灸疮可增强局部刺激，提高艾灸疗效，尤其是对重病有奇效。现代研究认为发灸疮法主要是通过灸疮化脓所产生的物质刺激人体，从而调节人体的免疫功能。然而随着人们对外在形象的要求，发灸疮法的使用也相对减少，临床中可通过增加灸量达到近似灸疮的目的，以量促效,以温促通。对于较顽固的病症，“小创伤，大效应”也是值得的。      杨继洲在《针灸大成·卷九·灸后调摄法》：灸后不可就饮茶，恐解火气；及食，恐滞经气，须少停二时，即宜入室静卧，远人事，远色欲，平心定气，凡百事俱要宽解，尤忌大怒、大劳、大饥、大饱、受热、冒寒。至于生冷瓜果，亦宜忌之。惟食茹淡养胃之物，使气血通流，艾火逐出病气。若过厚毒味，酗醉，致生痰涎，阻滞病气矣。鲜鱼鸡羊，虽能发火，止可施于初灸十数日之内，不可加于半月之后。今人多不知恬养，虽灸何宜？故因灸而反致害者，此也。徒责灸艾不效，何耶！是总结较为全面、精辟的灸后调摄原则，对于灸疮要防止感染，需要发疮未发疮者要促使其化脓。5．灸法种类       杨继洲在书中记载的灸法种类较为全面，包括发泡灸，隔物灸，以及一些特殊灸法，如崔氏取四花穴法、取膏肓穴法、骑竹马灸穴法、灸劳穴法、取肾俞法、取灸心气法、取灸痔漏法、灸小肠疝气穴法、灸肠风下血法、灸结胸伤寒法、灸阴毒结胸、雷火针法、蒸脐治病法等。隔物灸最早见于《肘后备急方》，之后历代皆有发展，杨继洲扩展了隔物灸所用隔垫物的范围，如隔盐灸、隔药灸、隔蒜灸等。隔药灸不仅有艾灸温经散寒、活血通脉、消疲散结以及防病保健的作用，还兼具所选用药物的治疗作用。隔药灸是用药物做隔垫物而施灸的一种方法，在灸结核伤寒时，选黄连七寸，捣末，巴豆七个，去壳不去油，一处研细成膏，如干，滴水两点，纳于脐中，用艾灸腹中通快痛为度。而灸阴毒结胸时，则选巴豆一粒研烂，入面一钱，捣作饼子，实搽脐中央，上用艾灶如豆许，灸七壮，觉腹中鸣吼，良久自通利。灸初觉发背，欲结未结，赤热肿痛时，取大蒜切成片，如三铜钱厚薄安于头上，用大艾灶灸三壮，即换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灸至痛者，方住。       特色灸法也增加了灸法的治疗范围，崔氏取四花穴法：治男妇五劳七伤，气虚血弱，骨蒸潮热，咳嗽痰喘，尪羸痼疾，用蜡绳量患人口长，照绳裁纸四方，中剪小孔，别用长蜡绳踏脚下，前齐大趾，后上曲（月秋）横纹截断，如妇人缠足，比量不便，取右膊肩髃穴贴肉，量至中指头截断。却络在结喉下双垂向背后，绳头尽处，用笔点记，即以前纸小孔安点中，分四方，灸纸角上各七壮。骑竹马灸穴法：此二穴，专治痈疽恶疮，发背疖毒，瘰疬诸风，一切病症。先从男左女右臂腕中横纹起，用薄篾一条，量至中指齐肉尽处，不量爪甲，截断；次用篾取前同身寸一寸，却令病人脱去衣服，以大竹扛一条跨定，两人随徐扛起，足离地三寸，两旁两人扶定，将前量长篾，贴定竹扛竖起，从尾骶骨贴脊量至篾尽处，以笔点记，后取身寸篾，各开一寸是穴。灸七壮。此杨氏灸法。按《神应经》：两人抬扛不稳，当用两木凳，搁竹扛头，令患人足微点地，用两人两旁扶之，尤妙。        杨继洲博采众长，系统的收集了历史上相关的针灸文献，内容丰富，不仅有理论文献，还附有临床医案，对灸法的总结也很全面，促使了灸法的发展。主要记载了艾灸补泻、艾炷大小与壮数、施灸顺序、艾灸寒热、重视灸疮与灸后调摄，灸法种类等。取穴精简，有理有据，针灸药并用为其医案的特色。不仅内容多彩，更为可贵的是，杨继洲对前人的观点，不是一味地摘抄，而是结合自己的经验批判的接受，对一些不能肯定的论点敢于提出质疑。同任何一部著作一样，也有其局限性，如头不可多灸理论，头部毛细血管丰富，由于当时技术所限，直接灸在头部影响较大，艾灸风池、百会等，对眩晕、偏头痛、中风后吞咽困难都有较好的治疗作用，不可拘泥于头不可多灸论。《针灸大成》是一部宏伟巨著，是对针灸学术的一次总结，推动了针灸的发展，汇集了明以前的针灸医籍的精华，是一部继《甲乙经》后全面总结针灸学术经验和成就的传世之作。本文通过对《针灸大成》中的灸法进行研究，总结其灸法特点，探究其学术思想，促进了当代灸法的进一步发展。参考文献1.杨继洲. 针灸大成. 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1998